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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幻靈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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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一只長得不像狐貍的狐貍。

我的臉不似其它狐貍般狹長,短且憨。眼睛也不是杏核眼,圓溜溜的,淺棕色的瞳子還會瞇成一條縫兒。最突出的是毛色,深褐色還隱隱藏著斑紋,怎麽瞧都像一只山貓。

一只狐貍長成什麽樣,並不重要,可惜我出生在幻靈谷。

在世人的口中,幻靈谷是一個傳說,住著很多靈狐,卻從沒有人見過,可它卻實實在在隱藏在某地,安靜地度過春夏秋冬。

幻靈谷是狹長的一條,在那裏可以找到世上所有的花草樹木。它四面峭壁,與世隔絕,不會有人類闖進來。最東面是飛流直下的瀑布,溪水蜿蜒從幻靈谷穿過,在西邊聚集成深潭。從瀑布走到深潭,需要一個白天一個黑夜。瀑布經年不息,潭水經年不滿。

這是一個流動的世界,就像這些狐貍,不知從何來,亦不知向何去。

谷裏有很多狐貍,我們像我一樣,都是靈狐。每一年都會有一只狐貍離開,修煉成仙,有一只小狐貍降生填補了我們的空白。

這些狐貍的毛色或雪白或金黃或火紅,再不濟也是淺黃的絨嘟嘟一團,更別說還有自帶光芒的淡紫色,相形之下,褐色的我醜得無處可藏,即便是變成人形,在一群小巧的巴掌臉中,我的滿月臉還是很突兀,以至於我總是懷疑,自己會不會是一只混進來的山貓精。

不止我自己心虛,其它的靈狐也一直在排擠我。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,我的醜沒有妨礙任何人,可她們還是不喜歡我的存在,從小我就被各種取笑,阿肥,醜狐,笨妖,總之每個能加到我身上的綽號,都會被讚嘆。

跟人類不同,因為我們要活上千年,所以前二百年還算是孩子,我就是從那時起嘗到反抗的樂趣,開始叛逆,成為谷中有名的害群之狐。她們比我美,比我有靈性,可是她們沒有我的生命力頑強,她們嬌氣脆弱,我把武器一直裝備到尾巴尖,鬥志昂揚。

跟其它狐貍比,我在修煉上並不見聰慧,惡作劇上卻無人可出其右。我第一次走進大家的視線,是在早課上把兩個小狐貍的尾巴栓到一起。其實我不過是看那兩只小狐貍在早課時打瞌睡,睡得東倒西歪的好玩罷了。可是等兩只小狐貍哭哭啼啼把我告到狐姥處時,我才發現,原來要被懲罰的只有我。

“憑什麽?為什麽只罰我不罰我們!”我若是諾諾認錯也罷了,偏我要直著脖子頂撞,罪上加罪,我落下個頑劣的名聲。

後來發生的事,很多已經是我不能控制的了。我開始背鍋,不管是誰惹的事兒,都會甩給我,而我的倔強讓我失去了辯解的能力,我在自黑的路上越走越遠。

幻靈谷的掌事狐姥每年一換,就是谷中年紀最大那個,在前一任升入仙界後,自動補上。從那時起,我成了歷界狐姥的噩夢。

本來大家還寄希望於我的成長,又過了二百年,我和一只小狐起爭執,咬掉了她的尾巴尖,差點傷到本元,惹了眾怒。當時的狐姥一怒之下要查我的靈根。

這可把眾人嚇得不輕,動用修為查靈根,這是不討好的事,或許在不久的將來,狐姥就會因為這一時的沖動損失的部分修為,在升入仙界後影響仙班等級排位。無奈狐姥意志堅決,眾人就不再勸了,其實大家也好奇,這個混世魔狐是什麽來歷。

谷中的每一個靈狐都封了仙碟的,要查起來並不難。狐姥入定的時間有點長,過了一個時辰,她的頭上已經有蒸蒸升起的白汽,可見一路艱辛,她顯然是遇到了阻力。就在等待的眾狐越來越不安時,狐姥突然長籲了一口氣,整個身體一軟,跌坐在蒲團上。

“怎麽樣?怎麽樣?”眾狐七嘴八舌,這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可不短,損傷的修為不可估量。

“沒有。”狐姥面色慘淡,從口中徐徐吐出二字。

對,我沒有靈根。

要知道,能進入幻靈谷的都是前世或是幾世存下的因果,或行大善,或成大義,每年只有一個位置,那可是競爭激烈,有一絲瑕疵都不行,而我,連靈根都沒有的一只野貓,就這麽堂而皇之的混了進來,無論怎麽想都是不對的。

但不管眾人是懷疑我的來歷也好,還是質疑我的身份也好,我就在這裏,她們卻別無他計。

又過了一百年,我再次闖下大禍,那一夜,火光映亮幻靈谷。眾狐驚慌逃竄,狐姥用了半世修為請出靈符,才使幻靈谷免去滅頂之災。

天光大亮時,火已熄滅,曾經的幻靈谷已經滿目瘡痍,我蜷在樹下,被灼傷的毛皮隱隱作痛,我知道,這次不會饒過我了。

我也試圖解釋事情的原由,可最後放棄了,沒有人會相信了。

我真的沒做什麽,我只是睡了一覺,做了一個夢罷了。

那天傍晚,我跟一個小狐貍慪氣,沒有去晚課,而是溜達進了小樹林。最近谷中雨水很少,樹木有些枯黃,地上鋪了一層落葉,踩上去沙沙的響。很快我就把煩惱丟開了,還有什麽比玩更重要的?

跑了一會兒,斜陽已經沒入層林,林中一片金黃,我躺在還有餘溫的樹葉上,變成狐形,輕輕合上眼睛。

我是被雷聲驚醒的,豆大的雨點打到我的頭上身上,有些痛,我急忙跳起身,想找個避雨的地方。

一道閃電撕開眼前的黑暗,緊接著是一聲炸雷在我耳邊爆開。我慌不擇路,撒足狂奔,電閃雷鳴,不停地追逐著我,紛紛落在我的身邊。恍惚中似乎有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影在林中若隱若現,那些天火狂雷就出自她的手中,看不清她的面目,可我相信,她針對的就是我。

前面樹木稀疏,只要再跑上十幾步,我就能逃出樹林了,在空曠的草地上,雷電的功力就要差很多,再找到些靈狐抱團,我差不多就能避過此劫。

就在我發足狂奔,沖向樹林外時,一聲巨大的雷聲伴著一個火球砸下來,我靈巧地一躍閃開了,火球把落在幹燥的樹葉上,瞬間燃起大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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